高中男生恋爱百科全书 11
这天放学，王源和王俊凯之间的气氛莫名尴尬。
两人一前一后地骑着车。
仿佛共同出演一部默剧，又像是约好了先开口的那个要罚款，他们一路上没有交谈，默契地想着各自的心事。
王俊凯的大脑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重复播放着王源和段艺嬉笑打闹、互相拉扯的场景，画面最后定格在王源把书还给对方后逐渐泛红的耳朵上，五味杂陈，却是酸味最浓。
王源这边思考的内容丰富得多。
他心中默数着这几天王俊凯和曹希之间发生过的每个亲密举止。
面对曹希每次的过分靠近，王俊凯没有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，反倒有点百依百顺、来者不拒的意思。
在王源的认知里，王俊凯是一个习惯把人划在安全距离外的人，习惯回避，习惯拒绝。他却这么由着曹希接近，难道是……喜欢她？
这个推测让王源生理性反感。
很奇怪，照理说，这种男才女貌互生好感的情节，王源多半是抱着看戏的心态，嗑着瓜子拍手叫好的。怎么到了王俊凯这儿，他就这么想棒打鸳鸯呢？
没等王源想清楚，他家就到了。
王俊凯和他道别，一如往常的挥手，转身离开。
少年穿的，是初遇时那件白色校服衬衫，夕阳投下橙红色的光晕，连背影都格外璀璨炫目。
这不是王源第一次目送对方离开，只是在这个时刻，这个背影和从前竟那么不同。
“王俊凯！”一时冲动，王源开口。
被叫住的王俊凯停下脚步，回头，他和王源之间已经隔了一段不算小的距离，他却站在原地不动，一脸笃定。
“你和曹希……”什么关系，王源把后半句话吞下去了。他从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，但在这一刻突然很谨慎，他害怕突兀的提问会让对方多心。
王俊凯挑眉，心中料定对方要问他和曹希的关系，不觉笑起来，安静地等着他说下去。
王源却话锋一转，问：“你们剧本写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挺顺利的……”王俊凯照实答，皱起眉头，摸不清王源是什么套路。
王源干巴巴地点点头，两人一时无语，沉默对视一阵后，尴尬地又道了次别。
回到家，王源坐在书桌前，摊着数学作业，心思却无法集中。
就像是吃水煮鱼时，不小心咽进喉头的软刺，一点不痛，却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异物感。
真是讨厌。
王源提了口气，几次试图把这种不适赶走，未果，焦躁的情绪反而达到巅峰。
他扑在桌子上，脑子里无序地放着这几天发生的琐事——却在闪过段艺桌面上摊着的那副未完成的素描时，心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焦躁烦闷的情绪，窘迫中藏着一些欢喜。
“你俩……挺萌的……”段艺说话时声音很轻，没有底气断断续续的，内容却直击王源的心。
他完全不反感，段艺的画和段艺的话。
这甚至是他这几天中回忆起来唯一觉得心宽的情景。
王源生出一种让段艺把萌点一个个列出来供他观赏的冲动，而这冲动在别的情绪的压迫中，愈演愈烈。
他心里藏不住事，掏出手机，在联系人列表里翻了一会儿，才找到段艺。
「我和王俊凯哪里萌了？」
回过神时，这句话赫然出现在了他和段艺的原本一片空白的对话框中。
要撤回吗，王源产生一种羞耻感，一定是大脑中了病毒他才会把这个问题发出去的。
没等他撤回消息，那边就来了回复，一段接着一段。
「你真的想知道？」
「有次放学，我看到王俊凯坐在操场边上也不打球，就觉得奇怪。后来才发现，他原来每天都等你一起回家，当时就感慨了一下，你们关系真好。」
「后来，我观察了一段时间，觉得你们之间的互动特别好玩。王俊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，唯独看到你笑得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全是蜜。你也是，对别人总是摆出一副大哥的样子，唯独和王俊凯相处时乖得像个小朋友。」
这满屏幕的字，还不换行，王源脑仁儿一阵疼，这位平时不声不响的女同学，未免太热情了吧。
看了内容后，他的脸上却止不住地泛起笑意，特别是读到最后几行时，开心得几乎想在床上打滚。
王源一直克制着自己向全世界炫耀他和王俊凯关系很好的欲望，而当他发现就算不说也有人能注意到的时候，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击中他的心脏。
但就在这个暴爽时刻，王俊凯歪着头对曹希笑的场景不合时宜的浮现。
靠，王源脸上的笑容冻结，拿着手机，他愤愤回复：「他对曹希不也一直笑么……」
对面的回复很迅速。
「完全不一样！！！！！！！」
「对曹希的笑是幸灾乐祸啊！！！！！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吗！！！双标超明显啊啊啊啊啊啊啊太萌了！！！！！」
王源很难想象这满屏感的叹号居然是段艺发来的，想起对方平时在班里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，女人果然……
不过，对面的情绪越激动，王源就觉得这话越没有可信度。
分明是一脸宠溺，非说成幸灾乐祸。
王俊凯和曹希这几天交谈有多热切，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，段艺大概是被cp滤镜夺走了思考能力。
王源定神准备反驳，却发现对话框中又多了两行内容。
「等等！你为什么这么在意王俊凯和曹希？」
「看戏.jpg」
王源真实地后悔了和这位少女开始聊天。
这传销骨干级的洗脑功力，王源觉得再多聊几分钟，他就要产生自己和王俊凯两情相悦的错觉了。
「关心朋友的感情生活不应该吗？」王源觉得这个理由无懈可击。
段艺的回复一如既往地迅速，而且内容又一次让王源无语凝噎：[也没见你关心杨阔啊……]
杨阔和王俊凯又不一样。
这是王源心里的第一反应，他按了按心口，堵得慌，仔细一想，这个认知很不妥。
照理说，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，关系很铁的那种，没什么不一样。
男孩的友情向来简单，球场上几次传接配合，游戏里几个团队副本，然后就算是生死之交了。
一起开最野的车，分享最黄暴的段子，讨论那胸那腿那细腰，嘻嘻哈哈到毕业。
几年后重聚，酒过三巡勾肩搭背，唱上一首“朋友一生一起走”，点一支烟，忆往昔峥嵘岁月，最后抱头痛哭。
所谓一辈子的兄弟，王源把这些场景代入他和王俊凯，继而想到——
未来的某一天，王俊凯会带着一个女孩儿到他面前，王俊凯介绍说，这是我女朋友，这是你嫂子。
靠，他不想和王俊凯走到这天。
王俊凯是特别的。
他们的相处中，有的不仅是兄弟义气，还夹杂了一些柔软的情绪，就像赤脚踩在天鹅绒地毯上，舒服又暖和。
王源突然想到小时候家里曾经养过的一只泰迪。
刚领回家的时候，小狗天天在他脚边围着他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跟着他转，一副全世界最喜欢他的样子。
几个月后，小狗长成了大狗，却开始成天扒着他的牛仔裤，汪汪地吵着要出门去找外面的狗玩。
大概是同样的心情。
就像那时发现自家小狗和别的狗玩得更开心一样，看到王俊凯和曹希的亲昵，王源觉得很不甘心。
王源想独占这个人。这份占有欲很单纯，带着一股子先到先得的霸权主义心理。无关喜欢，王源想了解王俊凯的全部，就像他愿意把自己袒露给对方一样。
当晚，王源真实的失眠了。他倒在床上，闭眼，全是王俊凯。
对方上课时突然被点到名也依旧从容回答问题的样子，对方篮球场上接到球四处张望不知该传给谁的样子。对方说话时语气沉稳却神采飞扬，坚定地看向前方的样子。
想到他说起梦想和未来，想到他提起过去和回忆，想到他谈起王源没听过的一本书，想到他在纸上写下一行公式的样子。
睁开眼，是对方的目光刚好落在自己身上的样子，这是只属于他的样子。
一双眼睛里藏的尽是王源看不透的心思，黑得发沉，却致命得吸引着你靠近。
每个样子，都让他心乱如麻。
王源不是没有失眠过，春游秋游考试前夜，他都或紧张或兴奋地难以入睡。
单纯因为想着一个人就失去睡意的经历，确实第一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。
这个人占据了他的大脑，撑破了他的心脏。
直到星星都眨着眼睛，看透了少年心事，王源也没能把自己乱成一团的心绪捋清。
其实，第一眼就心动的人，怎么甘心只想做好朋友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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